2013年8月31日 星期六

《狂舞派》的街頭精神

(文章已於2013年8月31日《輔仁媒體》刊登)

「街舞」,名思義,就是在街頭跳舞。《狂舞派》裡,阿花在豆品廠、安全島起舞,Rooftoppers 寄居工廈,BombA 在草地及公園練舞,這都是街舞者的寫照。

導演說常看到理工大學有很多人在練舞,所以取景理大,他選對了。7-11那個大樓確實是大家練舞的勝地,地方雖小,猛虎如雲。小妹也曾經在那裡消磨過相當時日,跟隊友 “Mark (將動作調較整齊),並練習 freestyle(即興跳舞)。



因為交通方便,香港各類型的街舞者,中學生,各院校的大學生或者不是學生,都會相約理大練舞。每個空間,不論是細小的空地或狹長的走廊,都晃動著街舞者的身影,每層樓都播著不同類型的音樂,猶如多層disco,盡顯街舞精神,外國來的舞者還會專程來訪,交流切蹉。底層那個獎杯櫃的反光面曾經是我練舞的鏡子(可惜只有半身)。然而場地空調不足,夏天去練舞頗辛苦。

雖然我城處處是街道,街舞者要找練舞的場地不容易。戲中的BombA,因為缺乏場地,只能在小小的草地練習。現實中的街舞者,也需要面對場地問題。大約2000年左右,最早期的街舞者愛在文化中心外的空地打躉,但後來多次被保安驅趕。在城大理大等地方練舞,保安也不時前來問長問短,查身分證等等。其他舞種還能躲到走廊處,跳breaking的因為必須地面光滑才能做到頭轉動作,只好黯然離去。而甚至在康文署的場地外跳舞,職員都會認為我們阻礙別人。雖然如此,各區的街舞者還是會繼續留守街頭,找尋適合的場地,將街舞精神延續。

Rooftoppers棲身的工廠大廈也是我們的「蒲點」。新蒲崗、觀塘等工業大廈裡面除了辦工室,就是排舞室、studio、排戲的場地,以前我常去那裡,上課、採排、試鏡、會見外國來的跳舞大師及進行比賽。猶記得某一層的牆上貼滿本地戲劇的海報,電梯旁放著一疊「踢走霍震霆」的漫畫傳單。

我曾經到工廈的黑盒劇場參加跳舞比賽,隊友的父母來到才驚說:「點解唔係去大會堂?起D阿咁既地方跳舞?」街舞者,很少會去大會堂那種地方;他們總是踎在街邊暗角樓梯口。街舞本來就是70代美國黑人在街頭巷尾,或是社交場合大伙兒玩樂跳的舞,沒有一套死硬的基本步要學會,大家隨意發揮,互相參考,從玩樂中演變出新鮮的舞步,情況像disco 裡的flirting,也像武林高手在街上遇上葉問,自然技癢難當。既然惺惺相惜,當然要拳來腳往,交個朋友。

若果觀眾有留意,《狂舞派》中街舞的表演及比賽場地都是昏昏暗暗,打了如disco 的燈光,沒有架台,表演者與觀眾只有兩步之隔。現實中的街舞,即使有台,也沒有椅子,也沒有正襟危坐的觀眾------觀眾從四方八面圍觀叫囂,好比西洋菜南街。街舞場地裡,觀眾就是表演者,參賽者就是觀眾,沒有清楚分野。比賽中途休息,大伙兒就會圍圈 jam 舞。正因街舞是那麼隨性,那麼街頭,亦有社交用途,所以即使是邀請到日本、韓國、新加坡、泰國、大陸選手的地區邀請賽,都是在工廈或青年中心舉行。大會堂,還是留給芭蕾舞吧。


Rooftoppers的疾走飛躍無疑是有些誇張,但那一幕將我們的生活,及眾多文化工作者生長發芽的小天地,都帶到觀眾眼前。面對市區發展重建,若果工廈要拆,街舞人還是會保持街舞精神,漂泊到下一個容身之所。

電影《狂舞派》主題曲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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