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23日 星期一

《雛妓》:誰沒有出賣過自己

自古以來,人類都會賣肉,妓女是古老的職業,不同的是怎樣賣和賣肉何求。

《親愛的》趙薇為了拿回女兒的撫養權,跟外省勞工睡一晚;《格雷的五十道色戒》(50 Shades of Grey) 女主角躊躇惶恐,因為她得不到愛情,一切只是服務和交易,一紙合約和詳細條文都將這個買賣形象化;更莫講多少城中女子出盡投胎的力把自己賣去豪門。

從阿Sa及孫佳君看兩代的買賣

《雛妓》講的是女性自主的買賣。蔡卓妍(Sa)的母親孫佳君用阿Sa與她繼父交易換取照顧,阿Sa不願被賣,寧四處游竄做「老泥妹」。看到執紙皮的阿婆,自知不能這樣下去,於是下了決心將自己賣給任達華。任達華沒有撩老泥妹,交易是阿Sa自己促成的。她說要進 band1學校,然後捉著任達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,場面不自然甚至有點惹笑,但正正反映她如何違抗命運安排(被繼父強姦),要自己選擇命運(做老泥妹及搭上任達華),以肉體換取教育機會。她甚至問任達華,一個月要做幾次愛——她十分清楚這是買賣。讀大學時,任達華上門索求肉體,她用多句粗口狂鬧任達華也是她強烈要求自主的訊息。

Sa的行為是對懦弱母親的反抗。有部分男觀眾喜歡孫佳君的角色,認為她可憐而且身不由己,但孫佳君最後那句對白實在聽到人眼火爆:「呢啲嘢遲早都要俾人啦,俾你老竇好過俾街邊啲金毛仔,個個女人都係咁啦」。身為新一代女性,聽到想反檯,你賣自己就算,但無權連自己個女都賣。


2015年3月18日 星期三

做不了《飛鳥俠》,只能學做《永遠的愛麗絲》

看《永遠的愛麗絲》(Still Alice,或譯《我想念我自己》)前,朋友警告說:悶。是的,沒有起伏高低的劇情,很簡單的一個腦退化症病人漸漸喪失記憶的故事,未開場已經知道情節和結局,於是去看的人都是為了影后 Julianne Moore的演技。

只有抗癌勇士    沒有抗腦退化勇士

很多戲都講腦退化症,2006年的日本電影《明日的記憶》用失去記憶訴說愛;《永遠的愛麗絲》則直接將觀眾帶進腦退化症病人的視覺,感受當中的惶恐與孤獨;近期的《推拿》也將觀眾帶到盲人的視覺,感受盲人的無助。

腦退化症恐怖,因為它不是突如其來,而是慢慢將你侵蝕。如果是車禍斷手斷腳,到甦醒時已是既定事實,餘下的是接受和適應,沒有那恐懼而不能預計速度的漫長過程——Alice 說,情況時好時壞,好時清醒,壞時不知第二天會不會變好,醫生說會加速也可能會減漫。於是,只能每天用手機迫自己答問題,玩填字遊戲,測試自己能力還剩下多少,每天都在焦慮害怕。

Julianne Moore讓我們看到這個病如何一層一層剝落一個人的尊嚴與成就,編劇巧妙地用上語言學教授的專業背景,更加凸顯失去一切的苦痛。看著50歲風華正茂、氣韻猶存的精靈教授變得呆滯,著實叫人心痛。但這個病可怕之處是,由於來得慢,沒有即時生命危險,家人的關心也逐漸薄弱。

因此 Alice說寧可患癌,癌症病人得到社會關注,大家為你掛絲帶跑步籌款,治療中及痊癒的人可以做抗癌勇士,寫書演講,激勵他人,卻從來無甚麼「抗腦退化勇士」的,因為腦退化根本不會好起來。癌病人雖然身體有缺陷,但自己還是自己。腦退化褫奪的是意識,所以腦退化的人最後不能為世界留下甚麼。當病人無能力互動,家人的關心再滿,也只是貼在玻璃牆外的標貼一樣,玻璃牆內的人永遠無法打破圍牆閱讀別人的關心。life must go on,他抓緊工作機會,她要建立家庭,病人的腦海卻總是幽幽地停留在少時 海邊的時光,最終從大家的記憶中褪色。電影強調 “Still Alice” ,是因為人的身分由意識定奪,當人失去本來的意識,這個人已經不是原本那個了,別人只能從回憶中懷緬,然後面對一個面目全非的自己。

《飛鳥俠》和《霍金》的絕地反擊凸顯愛麗絲之苦

《飛鳥俠》(birdman)好看,因為飛鳥俠就是Alice想成為的癌症病人,他有清醒的意識,可以對生命作出絕地反擊,上演一場華美戲碼,成功也好,失敗也好,都有那種向上的生命力,即使褪色,仍然可以身體力行抗擊媒體與表演事業的黑暗,仍然可以在世上留下痕跡。就算真的熬不住要自殺也是能力所及的,不像Alice,連制止自己的軀殼繼續在世上失去尊嚴的能力也沒有。

2015年3月16日 星期一

《飛鳥俠》飛得起,白鴿俠呢?

《飛鳥俠》(Birdman)橫掃奧斯卡多項大獎,觀賞過的人無不讚歎其內容到肉。電影講述一個因拍英雄片而叱吒影壇的演員,成名後無以為繼,欲搞「藝術」希望絕地翻身的故事。香港政壇也有一個飛鳥俠。

司徒華、李柱銘曾經是我們的英雄,他們帶領我們爭取民主,在議會為我們議事發聲,面對社會不公無不挺身而出。可惜,這是二十年前的事,如今我們再也看不到白鴿俠的風采。當公民黨、社民連推動五區公投,一大堆更貼近民意更落地的新興政黨爭相湧現,學民學聯主導歷史性的雨傘運動,白鴿俠卻一路失掉議席,像獨自站在熱鬧宴會中央的毒男一樣被人遺忘。雨傘運動一役,白鴿俠可能在幕後出了很多力,問題是過氣的巨星就是過氣,不是巨星,也得不到輿論關注。

2015年3月5日 星期四

連志暉、阮穎嫻:九成提名 政改新路

(文章已於2015年3月5日 刊登)

(阮穎嫻並非九成提名方案的始作俑者,九成提名方案的倡議者為連志暉,阮穎嫻主要是提出質疑及將論點寫成文章)

第二輪政改諮詢本周六(3 7 日)結束,社會聚焦的方案大致有改革提委會,八分一提名門檻,以及白票守尾門。現在的困境是找不到一個符合八三一框架,又令各陣營都覺得有好處而且能接受的方案。

網上曾有人撰文以逆向思維打出「九成提名」這張奇牌,由於太奇,所以很少人認真討論;但認真思考,又確實有其獨到之處,提議者實在用心良苦。本文旨在拋磚引玉,帶出方案的正反討論。

符合八三一 體現公民否決權

驟耳聽,九成提名要求比五成還高,換言之,要出閘必須從1200人的提名委員會中,取得最少1080個提委提名,泛民要出閘更加無可能。但從另一個角度看,若超過120個提委反對某參選人,則該參選人不能出閘。翻查2012年選委會投票結果,梁振英、唐英年共取得總票數的81%何俊仁有1200票中的188個選委提名,即選委會中約有15%泛民支持者。如果2016年提委會的組成按照現時選委會的組成,那麼提委會內仍有約15%的提委可被視為泛民陣營。

參選人要在提委會出閘,除了要獲得建制陣營及工商界提委支持,還須得到最少三分一泛民提委的同意 (5%);換言之,泛民擁有出閘否決權。掌握實質否決權的180名泛民提委,分佈在法律界、教育界、高等教育界、社會福利界、資訊科技界、衛生服務界、會計界等非政界組別,當中不少可被視為溫和民主派。

由於只須得到5%的泛民提委同意,激進泛民是無法倒局的。這樣既可保障泛民的參與權,亦令參選人必須主動爭取溫和泛民的支持。換轉是五成提名,泛民既推不到參選者,又不能否決,保皇黨可以直接繞過泛民,因此在五成提名下泛民的參與反不及九成提名。